我出生在苏北的乡野间,那儿的岁月就像被蒙上了一层陈旧的黄历,每一页都写满了神秘与未知。打从有记忆起,爷爷的房间里就有很多糖果,他也总会给很多我喜欢的糖果。
爷爷是个神秘的存在,独自住在村子东头的竹林边。那片竹林,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,隔开了尘世的喧嚣与宁静,而在它的背后,是一片被岁月遗忘的土葬之地。那里,是生与死的模糊界限,弥漫着死寂与阴森,是村里人避之不及的禁忌之所。
政府多次动员村民迁墓,可爷爷就像被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驱使着,一次次态度强硬地阻拦。哪怕村书记磨破了嘴皮,使出浑身解数,也无法撼动他分毫。日子一天天过去,村里人看爷爷的眼神里,逐渐充满了疏离、忌惮与不解,就连父亲,也对他变得冷若冰霜。但年幼的我,内心深处却藏着对爷爷无尽的好奇。
然而,每次从爷爷那边带回糖果,母亲她每次都毫不留情地将我的糖果扔掉,那些被丢弃的糖果,就像我破碎的快乐,散落在岁月的角落里。可这一切,都无法冷却我对爷爷的向往。
那个夜晚,月亮像是被黑暗吞噬,隐没在厚重的云层之后,四周一片死寂。我怀揣着好奇与紧张,像一只偷偷潜入黑暗的小兽,悄悄地跟在爷爷身后,踏入了那片神秘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竹林。
刚一进入竹林,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便扑面而来,仿佛是从地狱深处蔓延而出。月光透过茂密的竹叶,洒下斑驳的光影,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。竹林背后,景象更是令人不寒而栗。杂草好似从地狱深渊中爬出的恶鬼,肆意疯长,张牙舞爪地想要抓住每一个闯入者。怪异的树木扭曲着枝干,像是被诅咒的灵魂在痛苦挣扎,它们的影子在地上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,将整个世界笼罩在恐惧之中。
地上,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土堆,有的黄土斑驳,像是被岁月剥去了外皮;有的黑如腐肉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,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。“怪了,怎么会有这么多土堆?难道这就是爷爷所说的土葬之地?可是,爷爷究竟去哪儿了?”我颤抖着双手,用手电筒努力划破黑暗,可那微弱的光线,在这无尽的黑暗面前,显得如此微不足道。
突然,我的脚下猛地一陷,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脑门,仿佛有一双冰冷的手,正紧紧抓住我的脚踝。我惊恐地将手电筒的光打向地面,一个清晰的脚印赫然出现在眼前,那脚印的形状诡异至极,甚至连脚趾的轮廓都清晰可辨。“竟然是光脚的?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来?”我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脚与之对比,那脚印竟比我的大了整整三圈,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印记。
四周的死寂让人窒息,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隐藏在黑暗中,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。我不敢再多停留一秒,转身拼命逃窜。就在我逃离的瞬间,两声凄厉的“呜呜呜”声划破夜空,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丧钟。原来是两只猫头鹰从高大阴森的松柏上扑腾而起,它们的身影在黑暗中划过,犹如两道黑色的闪电,让人胆战心惊。我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道:“妈的,明天就拿弹弓把你们这两只秃鸟打下来!”可我的声音,在这空旷的黑暗中,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。
很快,我跌跌撞撞地逃到了爷爷的住所。那三间房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寂静,仿佛是一座被遗弃的孤岛。只有东头那间房,被紧紧锁着,门窗紧闭,像一个藏着无尽秘密的神秘盒子。我心里直犯嘀咕,这里面肯定藏着爷爷舍不得给我的好东西,说不定,还藏着解开这一切谜团的钥匙。
可就在这时,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,我眼前一黑,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,直直地倒了下去。
迷迷糊糊中,我听见母亲带着哭腔的嘶吼,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绝望:“让你看孩子,你到底是怎么看的?我在你爹房子里找到他的时候,你爹却不见踪影,这老头一天到晚到底在搞什么?自己的亲孙子晕倒在屋里,他竟然都不管不顾!”“笙儿,笙儿,你快醒醒啊,你这是要把娘的心都给撕碎了,呜呜呜,现在都凌晨三点了,根本找不到车,你快去请沅自开!”我知道,沅自开是村里那个退休后偷偷卖药的赤脚医生。
可即便他匆匆赶来,面对我的状况也束手无策。挂着水的我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铁手狠狠攥住,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。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扭曲、抽搐,仿佛被一股黑暗的力量操控着。父母惊恐万分,手忙脚乱地拔掉了针头,母亲的哭声撕心裂肺,在寂静的夜里回荡,让人肝肠寸断。父亲发现我腰间冒出一圈诡异的疮,那疮的模样似蛇胆疮,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与恐怖,仿佛是某种邪恶的诅咒在我身上蔓延。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腰间的异样,意识也无比清醒,可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拽住,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。
家里乱成了一锅粥,每个人都在慌乱中不知所措。这时,有人小声地提议:“他爷爷不是一向神神叨叨的吗?要不,让他来看看?说不定他有办法。”父亲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连忙附和道:“对呀,赶紧请爹来看看吧。”可母亲却愤怒地咆哮起来:“你们这是在胡闹吗?你们难道忘了笙儿是在哪里晕倒的?”
就在这时,一阵清脆却又透着诡异的“叮咚~叮咚~叮咚~”声传来,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,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。脚步声越来越近,众人回头望去,发现是爷爷回来了。昏睡中的我,也能隐隐感觉到那股熟悉又神秘的气息,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微光。
爷爷神色焦急,急切地问道:“到底怎么了,出什么事了?”母亲强压着内心的怒火,声音颤抖地说:“笙儿倒在你屋里,怎么叫都叫不醒,现在还不省人事,腰间还长出了一圈水泡。”爷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像是看到了最可怕的东西,他惊恐地大喊道:“不好!笙儿肯定是去了竹林后的墓地,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,谁都不许去那里吗?这下可麻烦了!你们赶紧去请村头的神婆,让她带上一把老山羊的胡须、一把未烧尽的桃木和燃尽的灰,一刻都不能耽搁!”
母亲一听,怒火再也压抑不住,她愤怒地吼道:“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在搞这些神神鬼鬼的邪门歪道,当务之急是赶紧送笙儿去医院,晚了就来不及了!”爷爷双眼圆睁,目光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与焦急,他怒吼道:“你懂什么!如果不想让笙儿丢了性命,就听我的!巳时之前要是叫不来神婆,带不来那些东西,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,也救不了他!”母亲一听这话,双腿一软,差点瘫倒在地。她顾不上再多想,骑上自行车就朝着神婆家的方向疯狂奔去,那背影在黑暗中显得如此无助和绝望。
母亲走后,爷爷转头对父亲厉声下令:“你马上用细麻绳把笙儿的腰上和腰下紧紧绑起来,一定要用干麻绳,记住,千万不能有一丝松动。手脚也要用粗棉绳牢牢绑好,绝对不能让他碰到那些水泡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!”父亲被爷爷的气势吓得连连点头,不敢有丝毫耽搁,匆忙去取麻绳。被五花大绑起来的我,竟莫名地感到一丝安心,仿佛这绳索能为我阻挡那股黑暗的力量,成为我与未知恐惧之间的一道防线。
爷爷走到我身边,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丝颤抖,他拿出一颗我熟悉的糖果,轻轻放进我嘴里。随后,他小心翼翼地掀开我的上衣,只见那些水泡已经变得紫黑如墨,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,仿佛是一群贪婪的恶魔,正迫不及待地要将我吞噬。照这趋势,不到巳时,它们就要连成致命的一圈,到那时,我恐怕真的就回天乏术了。
爷爷看着这情形,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死结,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这一刻加深了许多,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与无奈。他年轻时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,可从没见过如此可怕、发展如此迅猛的症状。沉思片刻后,爷爷像是下定了决心,转身迅速取来一根针,然后向父亲要火。父亲急忙拿来打火机,可刚一递过去,就被爷爷一顿臭骂:“你这糊涂东西!我要的是火柴,赶紧去拿火柴来,晚了就来不及了!”父亲吓得脸色苍白,赶忙又去取来火柴。
爷爷迅速点燃火柴,将针头放在火焰上灼烧,不一会儿,针头就被烧得通红,仿佛是一颗即将坠落的流星。他拿着烧红的针头,手微微颤抖着,小心翼翼地挑破我腰间最前端与最后端的水泡。每挑破一个,他就迅速将针头重新放回火焰中灼烧,每次灼烧,都有一股刺鼻的腐臭黑烟冒出,那味道浓烈得让人几近窒息,熏得在场的人纷纷捂住口鼻,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。
大约过了一刻钟,爷爷终于挑完了所有的水泡。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,那些水泡不但没有结痂,反而源源不断地流出腥臭的黑水,那黑水的味道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腐臭,弥漫在整个房间,让人作呕。这时,爷爷又急切地喊父亲:“你赶紧去,到没有公鸡的鸡圈取一颗鸡蛋,千万记住,一定要没有公鸡的鸡圈,少了这一步,前面的努力就全白费了!”父亲点头如捣蒜,转身匆匆离去。
爷爷将蛋清与蛋黄分开,把蛋黄搅拌均匀,然后轻轻地涂在我挑破的水泡上。接着,他又取出我嘴里的糖,把蛋清喂到我嘴里。可我毫无知觉,根本咽不下去。爷爷见状,眉头紧锁,他把我缓缓扶起,用力地敲打我的后背,试图让我把蛋清咽下去。这一下,我不但没咽下蛋清,反而吐了出来。众人惊恐地发现,吐出来的蛋清已经变得漆黑如墨,不再清澈,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污染了。
父亲焦急地说:“孩子他爷,这可怎么办啊,没吃下去还吐出来了,这是不是情况更糟了?”爷爷却长舒了一口气,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,说道:“你懂个屁!这是好兆头,笙儿这命,到巳时算是暂时保住了。我现在去取枇杷叶和符,在这之前,你每隔半小时就给笙儿喂一次蛋清,涂一次蛋黄,千万不能记错时间,也不能有一丝马虎,记住了吗?”说完,爷爷便匆匆消失在黑暗中,那背影在夜色中显得如此匆忙和神秘……
爷爷刚隐没在浓稠如墨的夜色里,尖锐的自行车铃声便猛地刺破天幕,好似某种不祥的预兆。母亲载着一个老妇,风一般冲了进来。老妇脑袋上裹着一块艳红似血的三角巾,那颜色在这暗沉的夜里显得格外扎眼。她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攥着一块被摩挲得发亮的老怀表,每一下轻微的晃动,都仿佛带着某种古老而诡异的韵律。乍看之下,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妇人,可周身却萦绕着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寒意。
老妇费力地扭动着肥胖得有些畸形的身躯,从自行车上缓缓下来。她的动作迟缓又僵硬,像是一具被操控的木偶。刚一落地,她便以一种近乎诡异的敏捷,从腰间的白色布包里掏出一个正汩汩滴着鲜血的黑色塑料袋,那鲜血顺着她的手蜿蜒而下,在地上晕染出一片可怖的暗红色。紧接着,她又从车篓里拽出一根还滋滋冒着火星的桃木棍,火星四溅,好似黑暗中随时可能熄灭的鬼火。她翻找着,却不见那至关重要的山羊须。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,刚才还在一旁的母亲,竟在眨眼间没了踪影,仿佛被这黑暗一口吞噬。
神婆拖着沉重的步伐,缓缓走到我床前。她浑浊的双眼只在我身上一扫,原本松弛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死结,脸上的皱纹仿佛被恐惧拉扯得更深了。她猛地转向父亲,声音尖锐得好似夜枭啼鸣:“快去搬一张木桌来!记住,必须是没有涂过漆的木桌,但凡有漆,就会挡住灵性,把桌子摆在你儿子床一米远的东南角,晚一秒,你儿子就多一分危险!”父亲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脸色惨白,双腿发软,却还是强撑着,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去搬桌子。
很快,父亲气喘吁吁地搬来了一张老式木桌。这木桌散发着陈旧腐朽的气息,像是从岁月的深处捞出来的。神婆一步跨上前,手中的桃木棍带着呼呼的风声,在木桌中心飞速画了一个圈,那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。紧接着,她又在圆圈两侧飞速画符,符的线条扭曲得好似无数条扭动的蛇,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邪气。画完后,她抓起一把烧尽的桃木灰,狠狠撒在所画的痕迹上,原本黯淡的符瞬间泛起一层诡异的微光,好似黑暗中闪烁的鬼眼。
随后,神婆伸出那双瘦骨嶙峋、青筋暴突的手,缓缓打开那个还在滴血的黑色塑料袋。刹那间,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汹涌而出,好似无数只无形的手,紧紧扼住众人的咽喉。众人定睛一看,袋子里装着的竟是一颗山羊头!那羊头还冒着热气,眼睛圆睁,横条状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,仿佛正死死地盯着屋内的每一个人,诉说着无尽的怨恨。神婆小心翼翼地把带血的羊头放在刚画好的圆圈中心,山羊血顺着脖颈缓缓流淌,与桃木灰交融在一起,变得愈发粘稠、发黑,好似一滩浓稠的墨汁,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。
就在这时,母亲抱着一只纯黑的小狗从远处匆匆走来。这小狗看起来刚满月,身形娇小,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。神婆见状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大声喝道:“把这黑狗的嘴巴掰开,让它咬着你儿子的中指!”母亲面露惊恐与抗拒,嘴唇颤抖着,似乎想要说些什么,可在神婆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下,她还是咬着牙,缓缓蹲下身子,双手颤抖着掰开了黑狗的嘴巴。
在迷糊之中,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黑狗温热的嘴巴紧紧吮吸着我的指头,它的牙齿轻轻刺进我的皮肤,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。奇怪的是,原本剧痛难忍的心脏处,疼痛竟渐渐缓解了不少。而神婆做完这一切后,便在原地缓缓盘坐下来,双目紧闭,周身散发着一股死寂的气息,仿佛在静静等待着某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神秘时刻降临。屋内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,每一丝细微的声响,都好似黑暗中隐藏的致命威胁 。
又一个时辰过去,夜色犹如浓稠的墨汁,在死寂中愈发深沉。吱呀一声,那扇破旧的门缓缓晃动,爷爷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。他脚步沉重,每一步都似踏在岁月的叹息之上。他一语不发,双手却捧着奇异之物——六片枇杷叶,其中五片绿意盈盈,宛如生命的蓬勃,而那一片黄叶,却如残败的暮年,突兀又刺眼;另还握着两片发绿的竹片,在黯淡的光线下,隐隐透着森冷。
爷爷径直来到我的床边,他的眼神凝重而专注,像在进行一场禁忌的仪式。他先是将四片绿叶轻轻置于我的手心和脚底,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庄重,仿佛在与某种未知的力量沟通。随后,一片绿叶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我的额头,凉意瞬间袭来,让在昏迷中挣扎的我也不禁打了个寒颤。紧接着,爷爷缓缓掀开我的衣服,将那片发黄的叶子,精准地放在我的心脏处。做完这一切,爷爷转身向神婆索要那只被摩挲得发亮的老怀表,紧紧攥在手中,眼睛死死盯着,仿佛时间的流转里藏着拯救我的关键密码。一时间,屋内安静得可怕,死寂如深渊,每个人的心跳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
半个时辰转瞬即逝,仿佛有一道无形的信号被触发,爷爷与神婆同时站起身。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,却又透着令人胆寒的默契,像两个被神秘力量操控的木偶。爷爷伸手取下那五片原本翠绿的叶子,可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——绿叶已然失去所有生机,枯黄得如同深秋枝头最后一片残叶,生命的迹象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被迅速抽离,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吞噬。而心脏处的黄色叶片,爷爷却并未触碰,像是在等待着一个更为神秘的时刻。
神婆这边,眼神骤然一凛,如夜枭般锐利。她迅速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,寒光一闪,动作麻利得让人来不及反应。她精准地挖出羊眼,那羊眼还带着温热的血丝,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,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窥视。紧接着,神婆割下山羊须,快速剪碎,将其与羊眼一同放入木碗中。
随着她的捣碎,羊眼里的液体突然“砰”的一声爆炸开来,溅得到处都是,沿着木碗边缘缓缓流淌,那颜色和质地,宛如从地狱深处涌出的脓血,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。神婆又用刀尖刮起被山羊血浸泡后的桃木灰,此时的桃木灰变得异常粘稠,像是被诅咒的胶状物,每一丝纹理都透着阴森的气息。她用羊皮纸将其包裹起来,动作熟练却又让人不寒而栗。
这时,爷爷拿出那两片发绿的竹片。凑近一看,一片覆满黄土,一片覆满黑土,那正是竹林后面墓地里的土壤,仿佛带着另一个世界的腐朽气息。爷爷沿着神婆在木桌上画的符语,缓缓撒开土壤,动作缓慢而庄重,每一粒土都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禁忌的秘密。
撒完后,他又迅速将土壤收集起来,一并倒入了刚刚放羊眼的碗里。紧接着,爷爷将发黄的五片枇杷叶捏碎,也倒入碗中,瞬间,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,混合着羊眼的腥味和土壤的腐味,让人几近窒息。随后,爷爷吩咐父亲再去取一颗鸡蛋,这次蛋黄与蛋白不要分开,打撒开来倒入神婆的木碗中。刹那间,碗里的混合物变得更加浑浊不堪,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气息,仿佛是打开了通往地狱的通道。
“快去把笙儿的绳子解开!”爷爷突然急切地大喊,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。麻绳一解开,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,冷汗如泉涌般从额头冒出,就连一直紧紧咬着我中指的黑狗也被甩了出去,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。
“你们按着他的双手双脚,快!”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,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急切,仿佛稍有迟缓,我就会被黑暗彻底吞噬。众人急忙上前,死死按住我的手脚,我能感受到他们手掌的颤抖,那是恐惧与紧张交织的颤抖。
神婆随即掀开我的上衣,只见那奇怪的水泡早已发黑发紫,肿得如同熟透后即将腐烂的果实,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,那味道如此浓烈,仿佛能将空气都染成黑色。就连见多识广的神婆也不禁一愣,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。但她很快清醒过来,立刻将刚刚山羊血浸泡过的粘稠桃木灰敷在我腰间的水泡上。就在接触的瞬间,水泡瞬间全部裂了开来,“噗”的一声,发黑的粘稠液体伴着血灰色的桃木灰,顺着我的身体滑落到床上,那画面让人毛骨悚然,恶心至极,仿佛看到了某种被封印的邪恶之物被释放。
而此刻的爷爷像是抓准了时机,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,猛地掰开我的嘴,把那碗混杂着山羊眼、墓地土壤、无精蛋、枇杷叶子的液体快速倒了进去。这一幕吓得母亲直接瘫倒在地,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,仿佛亲眼目睹了一场人间炼狱。
奇怪的事情随即发生,我开始剧烈地抖动、抽搐,浑身不停地出汗,那汗液竟是浅红色的,异常粘稠,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恶臭,仿佛是从身体深处涌出的邪恶之物,每一滴都带着死亡的气息。母亲见状,心急如焚,想要冲过来查看我的情况,却被爷爷一把拦下:“你想他死,那便去!”爷爷的声音低沉而冰冷,像一道死亡的诅咒。
母亲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僵在原地,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和痛苦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在痛苦中挣扎,泪水止不住地流淌。
就这样,时间在煎熬中缓缓流逝,终于到了巳时。爷爷与神婆看着不再颤抖、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的我,长舒了一口气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:“笙儿,这命总算是保下来了,这次幸亏有神婆家的山羊,不然谁都救不了。”神婆也放松了下来,说道:“我听闻那是比笙儿大了三圈的脚印就知晓,光是山羊须可不够,定要加那刚宰杀的十年老山羊眼才可救治!”众人聚精会神地听着,仿佛在聆听一个来自神秘世界的启示,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敬畏与好奇。
爷爷掀开我的上衣,发现那发肿发黑的水泡已经结痂,不再深红,同时心脏处的枇杷叶也已变得碧绿,仿佛生命的力量在这一刻逆转。只是在没有水泡的地方多了一个类似山羊角的浅红色图案,若不是仔细看,根本难以察觉,像是被命运刻下的神秘烙印。爷爷看着这个图案,轻声说道:“没事了,没事了,笙儿下午便能醒来!”爹娘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,他们偷偷往神婆的腰间塞下了一个鼓鼓的红包,以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,那红包里仿佛藏着一家人劫后余生的庆幸。
街坊邻里得知此事后,心中满是疑问,都在暗自揣测:这两神棍真的能救人?可令大家意外的是,下午我便醒了过来,而对早上,甚至昨晚发生的事,却越发模糊,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,那些恐怖的记忆在脑海中渐渐消散,只留下一些模糊的影子。众人都觉得此事神乎其神,但久而久之,人们只当那是我爷孙俩自娱自乐的把戏罢了,却不知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。
打从那天身体好了后的第七天,晌午的阳光炽热而刺眼,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秘密都暴露在光芒之下。爷爷拉着我,朝着竹林后的土葬墓地走去。一路上,爷爷的表情格外凝重,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,仿佛在传递着某种力量,又像是在给予我最后的保护。我们最终停留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处,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,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气息,让人不寒而栗。
爷爷先是拿出往生钱,在四周缓缓撒开,那纸钱在空中飘飞,仿佛带着无尽的思念和敬畏,又像是在安抚着那些沉睡在地下的灵魂。随后,他在地上铺开祭祀的黄表纸,用火柴点燃。刹那间,这原本无风的竹林里,以纸钱为中心刮起了如龙卷风般的小风,风声呼啸,仿佛是无数冤魂在哭诉,又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被唤醒。爷爷嘴中念念有词:“各位先辈,小孙无知冒犯,请收了这纸钱,也不枉我多年守护此地。”风越来越大,大到吹飞了所有纸钱,也吹飞了烧尽的纸灰,仿佛要将一切都卷入另一个世界,那漫天飞舞的纸灰,就像一群飘荡的幽灵。
爷爷拉着我,朝着土堆的方向,重重地磕了四个头。随后,他拉着我转身离开,并叮嘱道:“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回头,看好脚下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,仿佛在警告我,一旦回头,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那时的我还小,不知道爷爷到底是做什么的,后来回想起来那个土堆正是我夜晚走到的土堆,而黄表纸则是铺在了那晚的脚印上,这不起眼的土堆是谁?不得而知!
后来才得知人们称呼爷爷他为“抬尸人”。这本没有什么,直到当年发生了一件怪事,爷爷性情大变,誓死要守住这片竹林,或许换句话说,是这片土葬墓地。到底有什么秘密需要他去守护?不得而知!
而我腰间的山羊角印,在我离开墓地的时候,不经意间变得更红了一些,仿佛在预示着什么,又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,那一抹红色,如同鲜血般刺眼,让人不寒而栗,也改变了我的命运……
更新时间:2025-02-05 18:26:32